媒体报导: 【生死相依】七旬女照料九旬母：我是妈妈的枴杖

2019/02/19

每次出门，梁婆婆只敢花15分钟，但手持枴杖的她行动不便，买菜只能选择楼下的顺利街市。短短路程，她总忍不住惦掛家中不良於行的母亲：她现在睡觉还是坐着？有否跌倒在地晕倒了？因而越发焦躁不安，买完菜即一拐一拐赶回家。

家住不足300呎公屋，梁婆婆的目光总离不开89岁的母亲黄婆婆。她至今仍对四年前的意外记忆犹新—— 一早醒来睁开双眼，她下意识立即寻找母亲的身影，黄婆婆却是无影无踪，梁婆婆慌了，立刻起床高呼：「妈妈！」厕所旁隐约传来微弱声音，原来黄婆婆想去厕所，却不慎跌倒，起不来了。这一跌，跌断了髋关节，要做大手术。医生告诉黄婆婆：「你再跌第二次的话，你就再也走不动了。」护士也劝说梁婆婆送母亲到安老院，但曾做长者义工的母亲想留家安老。 

一直与母同住也未结婚的梁婆婆，便担当起照顾者的角色。黄婆婆虽老，但精神和身体尚算健康，只是行动不便，梁婆婆只需要照顾母亲的起居饮食和做一点基本护理，陪她看医生，本来尚算轻松，只是69岁的梁婆婆也开始退化，甚至退化得比母亲还快，一头白髮令她与母亲看起来更似一对姊妹。两年前，她开始驼背，走路时摇摇晃晃易失重心，受伤成了家常便饭。她指指额头上的红肿：「十天前我坐在厕所洗脚，突然跌倒，头着地，膝盖直撞磁砖。」又开始被关节痛缠绕，双腿常似被针刺或被电流击中，痛得不能入睡，走动困难，下楼买日用品和饭菜成了艰巨任务。

「我怕她跌倒，我没力抬她。」
同住的二人不再仅是照顾与被照顾的单向关係，而是彼此的浮木，可惜二人都有心无力。乾扁瘦弱的黄婆婆眼见女儿身体状况日差，作为母亲也不禁担心起来：「她经常不够睡眠，我都叫她睡多点，怕她跌倒，我没力抬起她呀。」女儿自身难保，黄婆婆只好自力更生。「有次她晚上出外买东西时跌倒了，要入院，去到天光。我自己一个人在家，就动也不动，在床上紧靠着墙睡，好稳阵。」她慢慢倚着床缘站起来，用力执着枴杖，示範如何踏着小碎步从床走到厕所：「首先抱着这张桌子，第二到这张椅子，第叁电视机，第四洗衣机，第五开门，搞掂。」成功到埗的一刻，她表情自豪。 

梁婆婆也担心自己的健康，但念兹在兹的，始终是母亲。童年家贫，作为长女的她从小肩负养家责任，与母亲和弟妹相依为命，习惯奉献家庭。如今能与母亲一起变老，是一种幸福，同时也是一份压力。除了每天下楼购物的15分钟外，梁婆婆每天就留在家，充当母亲的枴杖，收音机和电视是仅有的娱乐。「有时觉得好像没有一个空间让自己呼吸，经常都在担心，好怕她不在床上」。 

庆幸的是，梁婆婆总算还有人可依靠。现在她已没力气推母亲的轮椅，母亲要出门时，同住顺利邨的弟妹会帮忙。2015年起，她也开始使用基督教家庭服务中心家居支援服务。照顾员每周有六日送饭上门，有时又会为其母洗澡，让梁婆婆有了喘息空间。「以前未驼背时，要帮妈妈清理大小二便，都觉得很吃力。现在更加做不到，好辛苦，一个人冇可能做到」。未有申请综援，只靠母亲和自己合共每月6,000多元长者生活津贴维生的梁婆婆也感「掹掹紧」，母亲的轮椅和让她伸展筋骨的床也是由社区租借回来。她希望政府能投放多点资源在长者服务上：「如果可以有钱请钟点来煮两餐饭，已经好好。」